青未了|马学民：日照赶海

日照赶海

中国的黄海之滨有座年轻的城市,热情奔放,却又更多的是含蓄与内敛。

日照,因“日出初光先照”而得名,因其景色怡人、秀美如画,被称为“山东的亚龙湾”、东方的夏威夷”。1989年建市，刚过而立之年，素以“蓝天、碧海、金沙滩”闻名于世，被联合国评为“宜居城市”。

一

第一次知道“日照”的名字，源自在家门口通过的“新石铁路”，它起自新乡站，止于石臼所站（现日照站），全长613.203千米。上初中时地理课上学到的抽象概念“晋煤外运”，没想到就在我家门口通过，每天10多趟“咣咣铛铛”的、开往日照的黑铁皮列车过后，常常是散落一地的小煤屑，爱人和邻居大妈没少沿铁轨捡拾煤屑，要知道1方便袋的“明煤”不亚于20多块煤球，这在上个世纪算是很奢侈的额外收入了。没有哪个城市能像日照这样对我们一家阳光普照，我是在感恩中认识了她。

菏泽和日照有缘，一条铁路、一条高速紧密相连。2000年11月，菏泽第一条高速公路——日东高速全线开通，让我又一次更加深入地了解了日照，愈加想去日照看一看。

2006年5月，我随招商部门去日照参观学习，第一次领略了美丽的海滨城市的旖旎风光。日照号称“山东最后一片干净的海滩”，和菏泽完全不同的湿润的空气，让人从心里感到惬意，心胸顿觉开阔起来。当汽车载着我们驶入日照港，就不由得惊叹日照港占地面积之大，惊叹日照港蒸蒸日上的发展。万吨货轮停靠在岸边，各种现代化的巨大机械在工作，我们不禁再一次惊叹日照港的壮观，惊叹科技的发展给日照港带来的腾飞。1986年，日照港开港当年完成吞吐量262.8万吨，十几年后增加到3.8亿吨，翻了140多倍，看到日照的发展，想想刚刚起步的菏泽，心事重重，客人虽然又安排了万平口等景点，但一车人已无心再看。

二

2016年，放了暑假的孩子不知道从哪里来了念头，苦着闹着要去看海和“赶海”。我问他们从你那里有了这想法，儿女齐唱：“松软软的海滩呀，金黄黄的沙，赶海的小姑娘光着小脚丫，珊瑚礁上捡起了一枚海螺，抓住了水洼里一呀一对虾。找呀找呀找呀找呀找……”听到孩子认真的歌唱，我知道自己落伍了，陪孩子的时间太少了，于是立即决定周末开车去日照。

当天6点出发，我们驱车300多公里，上午11点多来到了日照的刘家湾赶海园,此园位于日照国际海洋城涛雒镇东部海滨,距日照市区12公里。由赶海园景区和金沙岛海滨浴场、沙滩高尔夫练习场两大板块组成,集休闲度假、海上游艇、海水沐浴、沙滩运动为一体,具有沿海民俗风情特色的旅游景区,被誉为“亚洲最大金沙滩、中国第一赶海园”。

“刘家湾赶海”这一别具特色的旅游项目,已成为国内旅游业的一大亮点。园区内1000公顷潮间带,沙滩面积是江北独有的,滩平沙细,盛产竹蛏、文蛤、四角蛤等40种贝类和马蹄蟹、花旦蟹等十余种蟹类,还有虾皮、杂色蛤、海垫等多种海珍品。

赶海是有讲究的。我们来得正是时候，是农历十六，天文大潮时段。我们住在了一个王姓渔家农家乐，真巧他爷爷是菏泽人，听说老家来人分外豪爽和热情，死活不要钱，在我们的再三给予下，原本100元的房间只收50，吃饭时又给加了两个菜。吃着饭时，还不停地、一条一端给我们讲解赶海时间、技巧、注意事项和物件准备，并从院子里找来1个小耙子，一个铲子、4副手套和1个塑料桶，免费让我们使用。对于务必戴上手套，老板娘特别叮嘱再三，她说，翻动石头和逮捕小螃蟹的时候经常会在不经意中伤到手指。海边的岩石上布满了锋利的小贝壳，很容易被划伤。小公蟹的爪子力气很大，有时会夹住手指不放，所以必须戴手套。

我在一个叫着“赶海园”的超市买了一袋精盐，又在路边拾了一瓶矿泉水，儿子问我要盐干什么，我说：“到了海边，你就知道了。”

三

那天下午1点多，我们到达海滩时,游人已成千上万, 两个孩子生平第一次看到大海，像疯了一样，激动得狂奔，捧着嘴高呼。那无边天际的海水,让我们真正感受到了什么是伟大! 除了波澜壮阔、汹涌澎湃，就是一望无垠，惊心动魄。

他俩迫不及待地拿出物件，和很多小朋友一样手拿小铲, 步入浅海, 使出幼时玩“挖掘机”的水平，挖沙玩耍,寻找小鱼小虾、花蛤、牡蛎等。看着孩子穿着拖鞋，每走一步，每一个脚印，都会有水溢出来，我好像又回到了童年，想起在河边踏泥玩水的的事来。

望着浩瀚的大海，踏着软绵绵的沙滩，几只海鸥飞起又落下，心里总会有一种莫名其妙的颤动，而海的伟大把自己反衬得非常渺小,此时的我觉得自己还不如飞在蓝天上的一只小鸟,潜伏在海水里的一条游鱼,甚至,还不如爬行在山石间的个小虫!

看到脚下五彩缤纷的贝壳，四处逃跑小螃蟹，礁石上的海葵，可爱的寄居蟹…这些大自然馈赠的东西，对于生活在远离沿海地区的我们来说，是惊喜，是羡慕，尤其是孩子通过劳动获取回报，更是快乐，这些免费的海鲜很快都成了囊中之物。

在海滩上捡贝壳、拾小虾，在沙滩里扒蛤蜊、挖海葵，在沙滩下钓竹蛏、捉八带，最有趣的莫过于“钓竹蛏（chēng）”了。

我将食盐倒入准备好的塑料瓶中，用钥匙在塑料瓶盖上扎了个洞。儿子问我：“竹蛏问是什么鱼？‘蛏’怎么写？”我说：“奇怪的 ‘怪’去掉‘竖心’，加个‘虫’字旁。”

原来竹蛏是一种海产优质贝类，贝壳长，质薄脆，两片合抱成竹筒状，足部肌肉发达，水管短粗，具环节。

孩子又问：“盐怎么能钓它？”我把网上看到了向他们解释说，蛏子适宜的盐含量在0.4%—2.8%之间，所以蛏子不耐高盐高渗环境，食盐中丰富的钠离子会改变蛏子生活环境，蛏子接触到大量的食盐后，就会脱离洞穴而努力向上拱出来。

我们在海滩上到处找薄薄的、状如“8”字型、黄豆粒大的“蛏子眼”，就好像夏天在鲁西南路边大堤上摸“爬叉”一样，找到三、四个，儿子马上占住，并在“蛏子眼”外画了一个圈，我跑过去，用铲子敛去一层沙子，对准“小眼”，用力挤压盛有食盐的塑料瓶，把精盐撒进“蛏子眼”，很快惊奇的一幕就出现了。

只见洞口有的开始冒泡，这可能是蛏子的小嘴在用力吐掉咸咸的盐水吧？有的洞口直接就拱出一只蛏子，就好似哨兵一样，直直地站在那里，我用手指迅速捏住它们，蛏子只能乖乖地就擒。有的像大力士，一用力就直接躺在沙滩上了，很容易捡到。有的刚刚探出头来，人一抓就喷水吓唬你，如果抓的不够及时，它的竹节头部会掉下来，然后立马就又缩回洞里。这就好像“摸爬叉”时，精明的爬叉“跳井”（人在摸爬叉时，如果一不小心惊吓它，爬叉就重回到深洞，必须用铲子深挖才能出来），但最后，都逃不过眼疾手快的我们。

我们进行了详细分工，儿子找寻，女儿喷盐，我捉拿，爱人提桶。每喷一个洞口，静静等待一会儿，这时蛏子就在各自的洞孔一点一点地从洞里拱出来，等到蛏子上来三分之一身段长时就直接用三个手指捏住它，顺势就可以将蛏子捉住放回小桶里了。在钓蛏子的时候，多数时候是比较轻易将蛏子拔出来的，但也有的蛏子和你较真，直到将它火箭般的下半身都拽掉了，这是多么大力气。所以要捏住蛏子，注意不要用力太大，停顿一会儿，待蛏子没劲了，自然而然就会跟着你乖乖地出来了。

“蛏子用盐抓，是因为撒上盐，蛏子以为是涨潮，海水来了，就出来了。对不？爸爸。”正在寻找“蛏子眼”的儿子问我这样一个问题，让我一时难以回答，仔细想来儿子说的似乎很有道理。

不觉几个小时过去了，我已经很累了，坐在海岸，腰酸背痛，眼花缭乱。看到两个小孩毫无倦意，仍在兴奋地拣着什么，儿子的拖鞋找不到了，一直光着脚丫，手套也丢了一只，虽然手弄破了，脚也扎疼了，但心里很开心。桶子早已满了，地上又弄了一大堆，全是花蛤、小螃蟹，寄居蟹，小鱼和贝壳等。我到海滩要了个方便袋，统统装了起来，足足有20多斤，收获不小。这对我们长期生活在城市的孩子来说,真有返璞归真回归大自然的感觉,实属难得。

四

晚上，住在渔家，吹着舒适凉爽的海风，静静仰望星空，体验诗仙李白举杯邀明月的情怀，枕着阵阵涛声入睡，梦里梦外，全是大海。

住在海边真好，不仅领略大海的风光，还享受大海的馈赠。想起了不知谁做的一首七律《赶海》：“赶海逐追回落潮，无穷逸兴涌层涛。银鸥鼓翼轻帆迩，虎蟹爬沙软浪遥。辗转沿礁寻牡蛎，优游拾贝类鸸鹋。如非远匿椰风里，何处人间可避嚣？”

那次赶海以后，我就常常梦想，如果能在海边有所房子，经常来赶海，收获大海对人类的恩赐，是多么幸福的生活方式呀！后来，又来过几次日照，每次带孩子赶海我都提前联系王姓渔家农家乐，都住她家，他来菏泽老家时，我也专门陪他一家吃顿饭，想起那些散落的如烟往事，却都是心灵旷野中一道道恒久不谢的靓丽美景。

面对大海，我什么都可以不想，也可以放飞思绪什么都去想；可以将心情沉静，也可以放声高歌。任海水抚慰我的双脚，心中有千种情愫，万种感怀。忽然感觉到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来到海的面前，一睹大海壮观的容颜与宽厚的胸怀，原来在这里可以尽情欢呼，放飞心灵，将世间所有烦恼抛却，让欢快与自由相济，尽情徜徉在大海宽厚的胸怀里。

日照，我神往的地方。

作者简介：

马学民，中国散文学会、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、菏泽市作家协会会员，山东师范大学毕业，曾任中共菏泽市开发区工委机关报《今日开发区报》总编辑。著有《春华秋实》《菏泽开发区史话》等十多部。作品散见《当代散文》《胶东散文》《齐鲁晚报》《菏泽日报》等。2021年、2022年两届齐鲁晚报“青未了散文奖”获得者，齐鲁晚报·齐鲁壹点“青未了副刊签约作家”。

信息来源：齐鲁壹点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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